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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節棍也化為一片卷地狂風,橫掃西門吹雪的雙膝。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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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兩件兵刃一剛烈,一輕靈,不但招式犀利,配合得也很好,他們平時就常常在一起練武的。

西門吹雪的瞳孔突然收縮,就在這一瞬間,他的劍已出鞘!

霍天青沒有動,只是靜靜的看著陸小鳳,陸小鳳不動,他也絕不動!

馬行空卻已霍然長身而起,厲聲道:“霍總管好意請你們來喝酒,想不到你們竟是來搗亂的。”

喝聲中,他伸手往腰上一探,已亮出了一條魚鱗紫金滾龍棒,迎風一抖,伸得筆直,筆直的刺向花滿樓的咽喉。

他看準了花滿樓是個瞎子,以為瞎子總是比較好欺負的。

只不過他這條滾龍棒上,也實在有與眾不同的招式,一棒刺出後,只聽“格”的一聲,龍嘴裏又有柄薄而鋒利的短劍彈了出來。

花滿樓靜靜的坐著,等著,突然伸出兩根手指一夾,又是“格”的一響,這柄百煉精鋼的龍舌短劍,已斷成了三截。

馬行空臉色變了,一抖手,滾龍棒回旋反打,一雙龍角急點花滿樓左耳後腦。

花滿樓嘆了口氣,袍袖已飛雲般揮出,卷住了滾龍棒,輕輕一帶。

馬行空的人就已倒在桌上,壓碎了一大片碗碟,花滿樓再輕輕往前一送,他的人就突然飛起,飛出了窗外,“噗通”一聲,跌在荷池裏。

蘇少卿不禁失聲道:“好功夫!”

花滿樓淡淡道:“不是我的功夫好,而是他差了些,雲裏神龍昔年的武功,如今最多已只不過剩下五成,莫非是受過很重的內傷?”

蘇少卿道:“好眼力,三年前他的確吃了霍總管一記劈空掌。”

花滿樓道:“這就難怪了。”

他這才終於明白,馬行空為何會是這樣一個諂媚討好的人,在刀頭舐血的朋友,若是武功已失去大半,就不得不找個靠山,能找到“珠光寶氣閣”這種靠山,豈非再穩當也沒有。

蘇少卿忽然道:“我也想請教花公子聞聲辨位,流雲飛袖的功夫,請!”

“請”字出口,他忽然將手裏的筷子,斜斜的刺了出來。

這個溫文儒雅的少年學士,此刻竟以牙筷作劍,施展出正宗的內家劍法,一霎眼間,就已向花滿樓刺了七劍。

陸小鳳沒有動,只是靜靜的看著霍天青,霍天青不動,他也絕不動。

地上已經有三個人永遠不能動了,雁翎刀斜插在窗欞上,三節棍已飛出窗外,練子槍已斷成了四截。

劍□□的時候,劍尖還帶著血。

西門吹雪輕輕的吹了吹,鮮血就一連串從劍尖上滴落下來。

他臉上雖然還是全無表情,但一雙冷漠的眼睛,卻已在發著光,冷冷的看著閻鐵珊,冷冷道:“你本該自己出手的,為什麽定要叫別人送死!”

閻鐵珊冷笑道:“因為他們的命我早已買下了。”

他一揮手,水閣內外又出現了六七個人,他自己目光閃動,似已在找退路。

現在他說話已完全沒有山西腔,也不再罵人了,但聲音卻更尖、更細,說出來的每個字都像是根尖針,在刺著別人的耳膜。

陸小鳳忽然笑了笑,道:“原來大老板也是位內功深湛的高手。”

霍天青也笑了笑,淡淡道:“他的武功這裏只怕還沒有一個人比得上。”

陸小鳳道:“只可惜無論他武功多高都沒有用。”

霍天青道:“為什麽?”

陸小鳳道:“因為他有個致命的弱點。”

霍天青道:“什麽弱點?”

陸小鳳道:“他怕死!”

蘇少卿已攻出了第二式連環七劍,劍光輕靈,變化奇巧,劍劍不離花滿樓耳目方寸間。

花滿樓還是坐在那裏,手裏也拿起根牙筷,只要他牙筷輕輕一動,就立刻將蘇少卿淩厲的攻勢輕描淡寫的化解了。

蘇少卿第二次七劍攻出,突然住手,他忽然發現這始終帶著微笑的瞎子,對他所用的劍法,竟像是比他自己還要懂得多。

他一劍刺出,對方竟似早已知道他的下一著,他忍不住問道:“閣下也是峨嵋傳人?也會峨嵋劍法?”

花滿樓搖搖頭,微笑道:“對你們來說,劍法有各種各派,招式變化都不同,但是對瞎子說來,世上所有的劍法,卻都是一樣。”

這本是武學中最奧妙的道理,蘇少卿似懂非懂,想問,卻連問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問。

花滿樓卻已在問他:“閣下莫非是峨嵋七劍中的人?”

蘇少卿遲疑著,終於道:“在下正是蘇少英。”

花滿樓笑道:“果然是三英四秀中的蘇二俠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☆、殺人的劍

突聽西門吹雪冷冷道:“這個人既然也是學劍的,為什麽不來找我?”.蘇少英的臉色忽然蒼白,“格”的一響,連手裏的牙筷都被他自己拗斷了。

西門吹雪冷笑道:“傳言中峨嵋劍法,獨秀蜀中,莫非只不過是徒有虛聲而已?”

蘇少英咬了咬牙,霍然轉身,正看見最後一滴鮮血,從西門吹雪的劍尖滴落。

陸小鳳和霍天青還是互相凝視著,靜靜的坐在那裏,好像都在等著對方先動。

地上卻已有七個人永遠不能動了,七個人中,沒有一人不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,但卻已都在一瞬間,被西門吹雪的劍洞穿了咽喉。

閻鐵珊眼角的肌肉已開始顫抖,直到現在,別人才能看出他的確是個老人。

可是他對這些為他拼命而死的人,並沒有絲毫傷感和同情。

他還沒有走,只因為他還沒等到十拿九穩的機會,現在也還沒有到非走不可的時候。

還能出手的四個人,本已沒有出手的勇氣,看見蘇少英走過來,立刻讓開了路。

蘇少英的腳步還是很穩定,只不過蒼白的臉上,已全無血色。

西門吹雪冷冷的看著他,冷冷道:“你用的是什麽劍?”

蘇少英也冷笑著,道:“只要是能殺人的劍,我都能用。”

西門吹雪道:“很好,地上有劍,你選一柄。”

地上有兩柄劍,劍在血泊中。

一柄劍窄長鋒利,一柄劍寬厚沈重。

蘇少英微微遲疑,足尖輕挑,一柄劍就已憑空彈起,落在他手裏。

峨嵋劍法本以輕靈變化見長,他選的卻是較重的一柄。

這少年竟想憑他年輕人的臂力,用沈猛剛烈的劍法,來克制西門吹雪鋒銳犀利的劍路。

這選擇本來是正確的,獨孤一鶴門下的弟子,每個人都已被訓練出良好的判斷力。

可是這一次他卻錯了,他根本就不該舉起任何一柄劍來。

西門吹雪凝視著他,忽然道:“再過二十年,你劍法或可有成!”

蘇少英道:“哦?”

西門吹雪道:“所以現在我已不想殺你,再過二十年,你再來找我吧。”

蘇少英突然大聲道:“二十年太長久了,我等不及!”

他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,只覺得胸中一陣熱血上湧,手裏的劍連環擊出,劍法中竟似帶著刀法大開大闔的剛烈之勢。

“很精彩”看著下面的打鬥,七七讚道。

“本來就很精彩,我告訴你呀,這些,那可都是當今江湖中的高手,以後遇到千萬不要與他們敵對”

“我才不與他們敵對呢”

“說的好像我很會惹事是的”七七嘀咕道。

“事實就是”司空摘星道。

“哼”

“他這招式很奇怪”七七奇怪道。

“這就是獨孤一鶴獨創的“刀劍雙殺七七四十九式”,他投入峨嵋門下時,在刀法上已有了極深厚的功力,經過三十年的苦心,竟將刀法的剛烈沈猛,溶入峨嵋靈秀清奇的劍法中。

另外他這七七四十九式獨創的絕招,可以用刀使,也可以用劍,正是普天之下,獨一無二的功夫。 ”

“哦”

西門吹雪的眼睛更亮了,看見一種新奇的武功,他就像是孩子們看見了新奇的玩具一樣,有種無法形容的興奮和喜悅。

他直等蘇少英使出了三七二十一招,他的劍才出手。

因為他已看出了這種劍法的漏洞,也許只有一點漏洞,但一點漏洞就已足夠。

他的劍光一閃,就已洞穿了蘇少英的咽喉。

劍尖還帶著血,西門吹雪輕輕的吹了吹,血就從劍尖滴落下來。

他凝視著劍鋒,目中竟似已露出種寂寞蕭索之意,忽然長長嘆息了一聲,道:“你這樣的少年為什麽總是要急著求死呢?二十年後,你叫我到何處去尋對手?”

花滿樓忽然道:“既然如此,你又何必殺他?”

西門吹雪沈下了臉,冷冷道:“因為我只會殺人的劍法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☆、第 34 章

花滿樓只有嘆息,因為他知道這個人說的並不是假話,這個人使出的每一劍都是絕劍,絕不留情,也絕不留退路。

“不是你死,就是我死!”他一劍刺出,就不容任何人再有選擇的餘地,連他自己都沒有選擇的餘地!

一陣風從水閣外吹進來,還是帶著荷葉的清香,卻已吹不散水閣裏的血腥氣了。

西門吹雪忽然轉身,面對著閻鐵珊冷冷道:“你不走,我不出手,你一動,就得死!”

閻鐵珊居然笑了,道:“我為什麽要走?我根本不知道你們這樣做是為了什麽?”

陸小鳳嘆了口氣,道:“你應該知道的!”

閻鐵珊道:“但我卻不知道。”

陸小鳳道:“嚴立本呢?他也不知道?”

閻鐵珊的眼角突又開始跳動,白白胖胖的臉,突然露出種奇特而恐懼的表情來,看來又蒼老很多。過了很久,他才嘆息著,喃喃道:“嚴立本早已死了,你們又何苦再來找他?”

陸小鳳道:“要找他的人並不是我們。”

閻鐵珊道:“是誰?”

陸小鳳道:“大金鵬王。”

聽見了這名字,閻鐵珊看來已奇特的臉,竟突然變得更詭異可怖,肥胖的身子突然陀螺般滴溜溜一轉,水閣裏突然又閃耀出一片輝煌的珠光。

珠光輝映,幾十縷銳風突然暴雨般射了出來,分別擊向西門吹雪、花滿樓、陸小鳳。

就在這時,珠光中又閃出了一陣劍氣。

劍氣森寒,劍風如吹竹,“刷刷刷刷”一陣急響,劍氣與珠光突然全都消失不見,卻有幾十粒珍珠從半空落下來,每一粒都被削成了兩半。

好快的劍。但這時閻鐵珊的人竟已不見了。

陸小鳳也已不見了。

水閣外的荷塘上,卻似有人影閃動,在荷葉上輕輕一點,就飛起。

有兩條人影,但兩條人影卻似黏在一起的,後面的一個人,就像是前面一人的影子。

人影閃動,突又不見,但水閣裏卻已響起一陣衣袂帶風聲。

然後閻鐵珊就忽然又出現了。

陸小鳳也出現了——忽然間,他已坐在剛才的位子上,就像是從來也沒有離開過。

閻鐵珊也站在剛才的地方,身體卻已靠在高臺上,不停的喘息,就在這片刻間,他仿佛又已衰老了許多。走入這水閣時,他本是個容光煥發的中年人,臉上光滑柔細,連胡子都沒有,但現在看來,無論誰都已能看得出他是個七八十歲的老人。他臉上的肉松弛,眼皮松松的垂下來,眼睛也變得黯淡無光,喘息著,嘆著氣,黯然道:“我已經老了……老了……”

陸小鳳看著他,也不禁嘆息了一聲,道:“你的確已老了。”

閻鐵珊道:“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子對付一個老人?”

陸小鳳道:“因為這老人以前欠了別人的債,無論他多老,都要自己去還的。”

閻鐵珊突又擡起頭,大聲道:“我欠的債,當然我自己還,但我幾時欠過別人什麽?”

陸小鳳道:“也許你沒有欠,但嚴立本呢?”

閻鐵珊的臉又一陣扭曲,厲聲道:“不錯,我就是嚴立本,就是那個吃人不吐骨的嚴總管,但自從我到這裏之後,我……”

他的聲音突然停頓,扭曲變形的臉,卻又突然奇跡般恢覆平靜。

一股鮮血從他胸膛上綻開,就像是一朵燦爛的鮮花突然開放。等到鮮血飛濺出來後,才能看見他胸膛上露出的一截劍尖。他低著頭,看著這截發亮的劍尖,仿佛顯得很驚訝、很奇怪。可是他還沒有死,他的胸膛還在起伏著,又仿佛有人在拉動著風箱。霍天青的臉色也已鐵青,霍然長身,厲聲喝問:“是誰下的毒手?”

“是我!”銀鈴般清悅的聲音,燕子般輕巧的身法,一個人忽然從窗外一躍而入,一身黑鯊魚皮的水靠,緊緊裹著她苗條動人的身材,身上還在滴著水,顯然是剛從荷塘裏翻到水閣來的。

閻鐵珊勉強張開眼,吃驚的看著她,用盡全身力氣,說出了三個字:“你是誰?”

她已扯下了水靠的頭巾,一頭烏雲般的柔發披散在雙肩,襯得她的臉更蒼白美麗。

可是她眼睛裏卻充滿了仇恨與怨毒,狠狠的瞪著閻鐵珊,厲聲道:“我就是大金鵬王陛下的丹鳳公主,就是要來找你算一算那些舊債的人。”

閻鐵珊吃驚的看著她,眼珠忽然凸出,身子一陣抽搐,就永遠不能動了,但那雙已凸出眼皮外的眼睛裏,卻還帶著種奇特而詭異的表情,也不知是驚訝?是憤怒?還是恐懼?

他還是沒有倒下去,因為劍還在他胸膛裏。

劍是冷的,血也冷了。

丹鳳公主終於慢慢的轉過身,臉上的仇恨和怨毒,都已變成一種淡淡的悲哀。

她想招呼陸小鳳,卻突然聽見西門吹雪冷冷道:“你也用劍?”

丹鳳公主怔了怔,終於點點頭。

西門吹雪道:“從今以後,你若再用劍,我就要你死!”

丹鳳公主顯然很吃驚,忍不住問道:“為什麽?”

西門吹雪道:“劍不是用來在背後殺人的,若在背後傷人,就不配用劍!”

他突然拿過那柄還帶著血的劍,隨手一抖,劍就突然斷成了五六截,一截截落在地上。又有風吹過,夜霧剛從荷塘上升起,他的人已忽然消失在霧裏。

“你說,這公主怎麽就那麽陰毒呢”七七問道。

“我怎麽知道?這不是應該問你嗎?”司空摘星道。

“問我?為什麽問我?”七七指指自己,問道。

“我記得有一張與丹鳳公主一樣的臉。”司空摘星道。

“是,我是有一張丹鳳公主的臉,而事實上,我也是丹鳳公主,但你為什麽又去偷她呢?”七七道。

“因為在外人眼裏,你就是一個死人。”司空摘星道。

“我很好奇你不認為我是上官飛燕嗎?”七七道。

“你,據我多年偷盜經驗來看,不是。”司空摘星道。

“好了,好了。戲看完了。我走了。”七七道,卻在走出一步後,又折回來道,“對了,司空摘星,我記得你還踩壞了我的三根藥草吧。”

“這個”司空摘星眼睛望向四處。

“這個,這個什麽,我告訴你,你必須賠給我”

“你看那是什麽?”司空摘星指著七七後面的一個角落叫道。

“什麽呀”七七回頭,但在轉回來的時候,卻發現

“人呢?又跑了”七七奇跡敗壞道。

“你若使出你的飛鳳針來,他也許就走不掉了。”

“飛鳳針?什麽飛鳳針?”

“你的獨門暗器飛鳳針。”

“原來我不但會在背後殺人,還會用暗器殺人!”

“暗器也是種武器,武林中有很多君子也用這種武器。”

“可是我從來也沒有用過,我連‘飛鳳針’這三個字都沒聽過。”

“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氣,所以才故意說這些話來編排我。”

“我為什麽要生你的氣?”

“因為你認為我根本不該來的,更不該殺了閻鐵珊。”

“因為你永遠也不知道他把我們的家害得有多慘,若不是他忘義背信,我們本來還可以有覆國仇的機會,但現在……現在……”

誰說眼淚不是女人最有效的武器?尤其是美麗的女人,她的淚珠遠比珍珠更珍貴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☆、第 35 章

這是家本來已該關門了的小酒店,在一片林葉濃密的桑樹林外。

桑林裏有幾戶人家,桑林外也有幾戶人家,大多是養蠶的小戶。

這家人的屋子距離大路較近些,所以就在前面搭了間四面有窗戶的小木屋,賣些簡單的酒菜給過路的客人,峨嵋四秀找到這裏來的時候,主人本已快睡了,可是又有誰能拒絕這麽樣四個美麗的女孩子呢?

酒店裏只有三張木桌,卻收拾得很幹凈,下酒的小菜簡單而清爽,淡淡的酒也正合女孩子們的口味,她們吃得很開心。

女孩子們開心的時候,話總是特別多的。她們吱吱喳喳的說著、笑著,就像一群快樂的小母雞。

孫秀青忽然道:“你那個姓花的說話,好像有點江南口音,不知道是不是那個花家的人。”

石秀雪道:“哪個花家?”

孫秀青道:“就是江南那個花家,聽說你就算騎著快馬奔馳一天,也還在他們家的產業之內。”

馬秀真道:“我也知道這家人,但我想花滿樓卻不會是他們家的。”

孫秀青道:“為什麽?”

馬秀真道:“聽說這家人生活最奢華,飲食衣著都考究得很,連他們家的馬夫,走出來都像是闊少,那花滿樓看起來很樸素,而且,我也沒聽說他們的子弟中有個瞎子。”

石秀雪立刻冷笑道:“瞎子又怎麽樣?他雖然是個瞎子,可是他能看見的,卻比我們這些有眼睛的加起來還多。”

馬秀真也知道自己這話不該說的,改口笑道:“他武功倒的確不錯,連我都想不到他隨隨便便伸手一夾,就能夾著你的劍。”

孫秀青笑道:“那也許只因為這丫頭已經被他迷住了。”

石秀雪瞪了她一眼,道:“你若不服氣,下次你自己不妨去試試,我不是替他吹牛,就憑他那一著,天下已沒有人能比得上。”

孫秀青道:“西門吹雪呢?他那一劍難道就差了?”

石秀雪不說話了,她也不能不承認,西門吹雪那一劍的確可怕。

馬秀真道:“聽說西門吹雪不但劍法無雙,家世也很好,萬梅山莊的富貴榮華,也絕不在江南花家之下。”

孫秀青眼睛裏閃著光,道:“我喜歡他,倒不是因為他的身世,就算他只不過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,我還是一樣喜歡他的。”

石秀雪淡淡道:“我卻看不出他的人從頭到腳,有哪點可愛的地方。”

孫秀青道:“他有哪點可愛的地方,為什麽一定要你看出來,只要我……”

她聲音突然停頓,一張臉忽然變得通紅,直紅到耳根子。因為這時正有一個人從外走進來,一身白衣如雪,正是西門吹雪。石秀雪也說不出話了,四個吱吱喳喳的女孩子,突然全都閉上了嘴,她們不但看見了西門吹雪,也看見了花滿樓和陸小鳳。

西門吹雪一雙刀鋒般銳利的眼睛,竟一直在瞪著她們,突然走過來,冷冷道:“我不但殺了蘇少英,現在又殺了獨孤一鶴。”

四個女孩子臉色全都變了,尤其是孫秀青的臉上,更已蒼白得全無一點血色。

在少女的心裏,仇恨總是很容易就被愛趕走的,何況,蘇少英風流自賞,總以為這四個師妹都應該搶著喜歡他,所以她們全都不喜歡他。但殺師的仇恨,就完全不同了。

孫秀青失聲道:“你……你說什麽?”

西門吹雪道:“我殺了獨孤一鶴。”

石秀雪突然跳起來,大聲道:“我二師姐這麽喜歡你,你……你……你怎麽能做這種事?”

誰也想不到她居然會說出這麽樣一句話,連西門吹雪都似已怔住。

孫秀青臉上陣紅陣青,突然咬了咬牙,雙劍已出鞘,劍光閃動,狠狠的刺向西門吹雪胸膛。

西門吹雪居然未出手,輕輕一拂袖,身子已向後滑出,退後了七八尺。

孫秀青眼圈已紅了,嘶聲道:“你殺了我師父,我跟你拼了。”

她展動雙劍,咬著牙向西門吹雪撲過去,劍器的招式本就以輕靈變化為主,只見劍光閃動,如花雨繽紛,剎那間已攻出七招。

眼見師姐雙劍已出鞘,石秀雪大聲道:“這是我們跟西門吹雪的事,別人最好不要管。”她這話當然是說給花滿樓聽的,事實上,花滿樓也不能插手。

可是他又怎麽能讓這四個無辜的女孩子死在西門吹雪劍下?

就在這時,只聽“叮”的一響,西門吹雪突然伸手在孫秀青肘上一托,她左手的劍,就打在自己右手的劍上。

雙劍相擊,她只覺手肘發麻,兩柄劍竟已忽然到了西門吹雪手裏。

西門吹雪冷冷道:“退下去,莫要逼我拔劍!”

他的聲音雖冷,但目光卻不冷,所以孫秀青還活著。

他畢竟是個人,是個男人,又怎麽能忍心對一個喜歡自己的美麗少女下得了毒手?

孫秀青臉色更蒼白,目中已有了淚光,咬著牙道:“我說過,我們今天全都跟你拼了,若是殺不了你,就……就死在你面前!”

西門吹雪冷笑道:“死也沒有用,你們若要覆仇,不如快回去叫青衣一百零八樓的人全都出來。”

孫秀青卻好像很吃驚,失聲道:“你在說什麽?”

西門吹雪道:“獨孤一鶴既然是青衣樓的總瓢把子,青衣樓……”

孫秀青卻忽然打斷了他的話,怒目嗔道:“你說我師父是青衣樓的人?你是不是瘋了?他老人家這次到關中來,就因為他得到這個消息,知道青衣第一樓就在……”

忽然問,後面的窗子外“錚”的一響,一道細如牛毛般的烏光破窗而入,打在孫秀青背上。

孫秀青的臉突然扭曲,人已向西門吹雪倒了過去。石秀雪距離後窗最近,怒喝著翻身,撲過去,但這時窗外又有道烏光一閃而入,來勢之急,竟使她根本無法閃避。

她大叫著,手裏的劍脫手飛出,她的人卻已倒了下去。

這時孫秀青的人已倒在西門吹雪身上,西門吹雪突然用一只手抱起了她的腰,另一只手已反腕拔劍,劍光一閃,他的人和劍竟似已合為一體,突然間已穿窗而出。

陸小鳳卻早巳從另一扇窗於裏掠出,只聽馬秀真、葉秀珠怒喝著,也跟著追了出來。

夜色深沈,晚風吹著窗後的菜園,哪裏還看得見人影?

再過去那濃密的桑林中,卻有犬吠聲傳來。西門吹雪的劍光已入林。

馬秀真和葉秀珠竟也不顧一切的,跟著撲了進去。桑林裏的幾戶人家都已睡了,連燈光都看不見,西門吹雪的劍光也已看不見。一條黃狗沖著向林後的小路狂吠。

馬秀真道:“追,我們不管怎麽樣,也得把老二追回來。”一句話沒說完,兩個人都已追出。

陸小鳳卻沒有再追了,他忽然在樹下停住,彎腰撿起了一件東西……

酒店的主人躲在屋角,面上已無人色。

花滿樓俯下身,輕輕的抱起了石秀雪,石秀雪的心還在跳,卻已跳得很微弱。

她美麗的臉上也已現出了一種可怕的死灰色,她慢慢的張開眼睛,凝視著花滿樓,輕輕說道:“你……你還沒有走?”

花滿樓柔聲道:“我不走,我陪著你。”

石秀雪眼睛裏露出種很奇怪的表情,仿佛欣慰,又仿佛悲哀,勉強微笑著,道:“想不到你還認得我。”

花滿樓道:“我永遠都認得你。”

石秀雪又笑了笑,笑得更淒涼,道:“我雖然沒有變成啞巴,卻已快死,死人也不會說話的,是不是?”

花滿樓道:“你……你不會死,絕不會。”

石秀雪道:“你用不著安慰我,我自己知道,我中的是毒針。”

花滿樓動容道:“毒針?”

石秀雪道:“因為我全身都好像已經麻木了,想必是因為毒已快發作,你……你可以摸摸我的傷口,一定是燙的。”

她忽然拉著花滿樓的手,放到她的傷口上。她的傷口就在心口上,她的胸膛柔軟、光滑,而溫暖。她拉著花滿樓冰冷的手放在她柔軟的胸膛上,她的心忽然又跳得快了起來。

花滿樓的心也已在跳,就在這時,他聽見陸小鳳的聲音在後窗外問:“她中的是什麽暗器?”

花滿樓道:“是毒針。”

“是毒針,但你想救她嗎?”突然出現的七七對花滿樓說。“你可以救她”陸小鳳問道。

“是,我可以救她。但我想問一下花公子,你想救她嗎?”七七道。

“姑娘,救人一命,勝造七級浮屠。”

“我為什麽要救她?給我個理由,我需要一個救她的理由。”

“你救她”花滿樓說道。“好,我救她,不過,有人毀了我的藥草,我要他給我當藥奴,種回來。陸小鳳如何?”七七道。“我可沒毀過你的藥草。”陸小鳳道。“我知道,可你的朋友毀過。”七七說道。說話間,七七將一粒藥丸塞進石秀雪的口中。看著,石秀雪的臉色漸漸紅暈起來,身上漸漸發起抖來,才放心的與陸小鳳交談。石秀雪所中的毒,解藥是快速的奔跑。而這粒藥丸本是怕冬天太冷所制,可以讓全身肌肉隨著藥性不斷地運動著如同在奔跑。“我的朋友,我的朋友有很多,你是指誰?”陸小鳳道。“是指誰?秘密。花公子,她的毒解了”七七道。“那你還說什麽?既然解了,她怎麽還沒醒呢?”

“當然要等會兒才能醒了”

“等會兒,是指什麽時候?”“明天早上。”

卻在這時,傳來了歌聲。“從哪兒傳來的歌聲?”陸小鳳問道。“是上官飛燕,是上官飛燕的歌聲”花滿樓說道。

“上官飛燕?”七七道。

“抱歉,姑娘,是姑娘就交於你來照顧一下。”說完也不等七七回應就追著歌聲而去了。“拜托了。”陸小鳳道。

“哎,怎麽都走了。真是急性子。”七七埋怨道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☆、第 36 章

“不過這個要怎麽辦呢?”七七看著石秀雪無語道。

“大小姐,要不要幫忙呀。”此時,一個男聲傳來。

“好呀,你就幫我把她擡到,擡到隨便一個房間去。”七七並未擡頭,只是聽到聲音,自然反應就是回答了。“就這樣呀”那個男聲似不屑道。

“對,就這樣。”七七理所當然的回答道,卻突然發現不對勁,這裏除自己外的唯二的兩個人已經出去了,那現在這個是誰?

“不對,你是誰?”七七猛然擡頭,卻發現,已經搬好石秀雪又回來的男人此時正站在自己面前。一身書生模樣打扮,一雙靈動的滿含笑意的眼睛,頭上系一根寶藍色的發帶,身著淡藍色的長衫,看上去文文弱弱的,卻能輕易將一個女子搬起。

“還以為你不打算擡頭了呢”

“你,小二哥?是小二哥,感覺對了。”七七繞著男子走了幾遍,發現這還是老熟人呀。

“怎麽又認出來了,不對呀,我的易容之術連陸小鳳都認不出來了,你怎麽每次都能認出來。”司空摘星疑惑道。

“想知道?”七七問道。司空摘星點頭。“可是我就是不告訴你。”

“你,算了算了,有什麽打不了的,下次,我一定讓你認不出來。”司空摘星故作不屑道“有志氣,但是,在這之前,先把你之前踩壞的藥草賠給我。”

“為什麽,我要賠?”

“是你踩壞的耶。”

“那又怎樣。”司空摘星耍賴道。“怎樣?你必須給我種回來”七七氣極。“才不呢,就那麽幾根草,誰知道是不是你訛我的”

“什麽叫幾根草,那可是魚腥草、三七、茯苓。魚腥草味辛,性寒涼,歸肺經。能清熱解毒、消腫療瘡、利尿除濕、清熱止痢、健胃消食,用治實熱、熱毒、濕邪、疾熱為患的肺癰、瘡瘍腫毒、痔瘡便血、脾胃積熱等。三七是以其根部入藥,其性溫,味辛,具有顯著的活血化瘀、消腫定痛功效,有“金不換”、“南國神草”之美譽。因常在春冬兩季采挖,又分為“春七”和“冬七”。清朝藥學著作《本草綱目拾遺》中記載:“人參補氣第一,三七補血第一,味同而功亦等,故稱人參三七,為中藥中之最珍貴者。”揚名中外的中成藥“雲南白藥”和“片仔癀”,即以三七為主要原料制成。主治咯血,吐血,衄血,便血,崩漏,外傷出血,胸腹刺痛,跌撲腫痛。古人稱茯苓為“四時神藥”,因為它功效非常廣泛,不分四季,將它與各種藥物配伍,不管寒、溫、風、濕諸疾,都能發揮其獨特功效。茯苓味甘、淡、性平,入藥具有利水滲濕、益脾和胃、寧心安神之功用。利水滲濕 用治水腫脹滿、小便不利,常與豬苓、澤瀉、白術等同用。補中健脾 用治脾虛濕盛之食少便溏,常與黨參、白術等同用。寧心安神用冶心悸怔忡、失眠健忘等,常與龍眼肉、酸棗仁等同用”

“行了,用得著講這麽多麽?我幫你找回來就行了。那也很常見嘛。”

“但那是我自己種的。”

“那我給你種回來不就行了。”

“你說的”

“我說的,怎麽樣”

“不怎樣,那就跟我走”七七拉著司空摘星的手往外走。

“走,走哪兒?”

“當然是我家了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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